欢声散去,再回营房眯一个时辰,便要动身了。叶星辞和四个弟兄睡在一侧的大通铺,他把边,挨着于章远。
刚萌睡意,一道鬼鬼祟祟的人影钻进帐篷,打楔子似的硬挤在他和于章远之间。然后,紧紧拥住他。
“别动。”
男人的手臂越箍越紧。
“我只是想,这么静静抱你一会儿。”
叶星辞点点头,在爱人的怀中睡去。
于章远像一条尴尬的蚯蚓,使劲儿往另一侧拱。另外三人也跟着挪窝,齐齐支起身子,朝这边瞥一眼,又迅速躺下装睡。
兵法云,趋其所不意。
敢死营昼伏夜行,躲着牧民,绕过几处喀留人聚居区。望山跑死马,雪山就在那,却迟迟不至。
但它正在视野中确切地变大,由秀美变得险峻。
山顶终年冰封,主峰挺拔孤傲,势如刀砍斧劈,数座小峰环立周围。云蒸雾罩,时隐时现。
晴朗时,远远望去,似一顶闪着银光的斗笠。云雾如飘带,丝丝缕缕荡漾在山峰间,与白雪相吐吞。
那贩丝线的向导与孙副总卫同行,指向一处呈马鞍状的山脊,说那个垭口最平缓,将从那翻越。而那座最高的山峰,险峻无匹,百姓叫它“鸟不飞”。
这夜,快到山脚了。
队伍趁夜赶路,十月上的立冬时节,风又狂又冷。难以想象,山顶会是怎样的酷寒。午夜,风息了。静谧中,叶星辞所骑骡子的放屁声格外响亮。
他不懂,它哪来这么多屁,因缺一颗门牙而肚子灌风?若是涉水,单靠屁的推力就能游得很快了吧。
他因这匹骡子而尴尬,每当它噗地一声,便左右解释:“不是我,是骡子。”
忽闻蹄声渐近。
前队飞马来报,急促道:“孙将军,排头撞到一对喀留兄弟,大的十岁,小的六岁。二人为寻走丢的羊羔深夜游荡,是否灭口?”
“别!”叶星辞心下一凛,脱口而出。他瞟一下孙副总卫,讪讪道:“卑职不该越俎代庖。”
孙副总卫笑了笑,似乎在说:你看,我就说你心软吧。他沉吟道:“小五兄弟,你有什么妥善的法子?”
叶星辞略一思忖,提议:“带着他们,等随军的牧民送骡马回鹰嘴关时,也把他们带进城。战事平定,再送他们回家。这样,就不怕泄密了。”
孙副总卫首肯了他的办法,命人将兄弟俩带来。
不多时,两个满头发辫,脸蛋黑红,穿得窝窝囊囊的小家伙来到叶星辞眼前,哥哥还抱着一只羊羔。叶星辞让哥哥与自己同骑,弟弟交由于章远照料。
起初,男孩因畏惧而沉默。不过,骡子又开始放屁,他被逗笑了。叶星辞和善地问,会不会说官话。他点点头,道:“是不是要打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