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楚翊正站在郊外农田。
他一袭青色窄袖,手持锄头,眺望在春风照拂下日益青翠的雁鸣山。身后,是华贵的天子仪仗,刀剑森然的御前侍卫和禁卫军,足足绵延二里。各部衙官吏肃然敬立,细细的雨滴在官服的缎面滚动。
楚翊在陪皇帝“亲耕”。
这是一种延续数百年的风俗,每年春耕时节,天子都将亲赴城郊,掘下第一铲土,以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亲耕一般在二月二,但去年先皇龙体欠安,将日子往后延了,于是今年照旧。
民间有打油诗:二月二,龙抬头。天子耕地臣赶牛,正宫娘娘来送饭,当朝大臣把种丢。春耕夏耘率天下,五谷丰登太平秋。
此刻,庆王也在一旁,握锄头的姿势很僵硬,一看就从没干过粗活。楚翊则不同,家里有菜园子,对农具的运用得心应手。
“二位皇叔,朕先掘地松土,然后你们也照做。”永历小皇帝也是一身绣着金龙的青衣,为了应和春回大地。
雨停了,他先将早已松过的土松了松,又开始犁地。右手扶犁、左手执鞭,驾着一头温驯的耕牛,往返四趟。
群臣山呼万岁。
而后,楚翊和庆王也照做。
湿润的风送来一阵隐约的马蹄声,一匹骏马远远地驰过驿道,四蹄泥水飞溅。楚翊善射,视力也好,认出马上的人是小五的兄弟宋卓。
他忙什么呢?火急火燎的。或许,是赶去给小五买什么吃的吧。
亲耕典礼过后,永历说想和二位皇叔走走。三人漫步于田边,闲话家常。永历走在中间,有模有样地迈着四方步,虎步龙行,远远看去就像一个两边高中间低的“山”。
聊了片刻,永历问:“九叔的舅舅陈公子近来可好?他去世又还阳,你也是虚惊一场,没少受累。”
“谢陛下惦念,一切都好。”楚翊淡淡一笑。
他侧目撞进庆王幽冷的双眼,又弯起眼和善地笑了笑,像只懒散的家猫,毫无攻击性。当看向另一边时,神态瞬间冷漠。
庆王白了他一眼。
“唉,那么多百姓中毒,至今也没查出个究竟。也许,是南齐细作所为。可是,施粥的九婶是他们的公主,没必要如此啊。”永历用纤细的手指挠了挠头,稚嫩的嗓音透出苦恼,“吴师傅告诉朕,各地未破悬案数不胜数,不是所有事努力了就有结果。”
他看向四叔,“还好,四叔博学多识,认得那是什么毒。没想到,你精通医理呢!”
“略懂一二。”庆王谦逊道。
之后,他们又聊起即将到来的春闱。楚翊说,自己和吏部尚书袁大人已大体拟好试题,很快就呈给皇上过目。
永历说自己年幼无知,没什么独到的见解,不用看了。看完,还会忍不住告诉别人。他童真一笑,朝九叔勾勾手:“九叔,你来!朕也出了一道题,你若觉得不错,就加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