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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平兄真的想好了,要留在定溪?”
徐遗与寇如山站在山坡上看着这一幕,再次问道。
寇如山释怀:“想好了,世人所推崇的功名无外乎沙场斩敌、高官厚禄而已,可是能得天下万民的认可,也是功名。我感激他们,所以我要留在这里以身报答。”
徐遗正色行礼:“那便有缘见之,珍重。”
寇如山:“珍重。”
“徐相公!”一声焦急的呐喊自山坡下传来。
徐遗寻去,一个小厮装扮的人跑到他面前,脸色十分着急,看这样子像是千里迢迢而来。
但徐遗不识得此人,问:“你是?”
“小人是安王殿下派来的,王爷传信,许云程下狱,危在旦夕。”
“阿程……”
危在旦夕四字将徐遗的神思劈碎,他喃喃念出口,弃了马车独自离队赶回庐陵。
一路上他有时会忘了呼吸,脑中晕乎乎的理不清哪一步出了问题,唯一清晰的感受便是心在重重地跳动着,一次比一次疼。
快马加鞭北上,不曾停歇,不进餐饭,更不敢思念……
思念之中,好结果无踪无影。
雪又不知何时落下,盖在庐陵城里的楼阙上,天地雪白一片。
可徐遗见了分辨出庐陵正落着两种雪,一种自天而生,另一种自人们的手中抛洒。
徐遗闯了进去,接下一朵,眼中聚起凝重。
“太子薨逝,举国素缟。”
第92章
勉知吾弟:
此生我幸事、乐事有三,二十八载手足相与为一,纵使短暂,却足以解慰一生。
见你平安长成为二,常忆你在襁褓之时,彻夜嘤嘤哭泣,我便下定决心要做好一位兄长。再到你牙牙学语、迈步走路,一声“哥哥”,欣喜至今。
如今你羽翼丰满,离巢高飞为三,不再需要哥哥撑伞相扶,不过饮酒伤身,要少喝。东宫你常住的偏殿外,那棵树上有一鸟巢,住着两只鸟儿,想必也同我们一样。上月去喂时,才知有一只飞走了,你替哥哥等它回来。
勉知,原谅哥哥擅自将你推上那个位子,那个位子容不下心软的人,所以哥哥害怕了。
来年冬尽春回,折柳一枝置于碑前,以慰我心,以此相见。
此生与你幸为兄弟,来世仍做兄弟,仅是普通人家的兄弟。
你为弟,我为兄。
勿悲,勿念。
这封绝笔书就放在东宫正殿中,赵瞻就在一旁慢慢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