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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像是元真这样有着如此权柄和声望的人该有的,倒像是个临时住所,就连茶亭县县衙官人的邸宅看起来也比这富贵些,置物精致,仆人成群。
这里一时半会摸不清路况,许云程险些要被绕晕了,只好回屋,等好时机再探不迟。
第二日,元真和元瀚二人不知去了何处,直到日午元宅也只有鸟叫声。
此时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虽说这里风大些,不似南赵那般严热,但是一直闷在屋里心情照样烦躁。
许云程坐在屋外的门槛上,他的对面正是元真的书房,此时还是门窗紧闭。他随手拔下一根杂草吹了吹,再放进嘴里叼着,口齿不分轻重,节奏无章地咬着它。
房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位老者,元真紧随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云程一眼,随即送老者出去。
许云程收起呆滞的眼神站了起来,又剩他一人了,其实他也不甚清楚自己站起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他的脑海正被一种慌张的空白占据着。
他离开俘虏营是为了活下去,可舟儿庄好似又让他陷入朝不保夕的境地,他像支已经射出去的箭突然失去了方向一样,不知该往何处飞去。
元真折返而回时,面色格外沉重,连步子都受到影响慢了下来。
许云程注意到后终于迎了上去,刚要开口发问,元真抢先一步说道:“明日起,我就要到城外大营训兵,你跟着元瀚一起去。”语毕,又进了书房关上门。
元真捻起一张画着玉佩纹样的纸久久不语,目光悬停在手边的史册上,这是四十多年前什斡哥祖父建立北真后新修的,上面记载着某些部落的贵族是如何谋逆、如何让叛上作乱。
种种诛族的罪名写得清清楚楚,罄竹难书。
在之前老者的述说中,元真不禁联想起许云程所说的那个故事,无论是那一半的玉佩,或是四十多年前这个时间点,一切都太巧合,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许云程的母家萧氏同样覆灭在了新修的史册里。
元真的父亲曾偷偷告诉他,谋逆并非事实,五十多年前,北真还只是个由十多个部落联合统治的国家,可权力只集中在少数实力雄厚的部落里,他们占据着全草原最易生存发展的地区。
有了碾压他部的实力,便会生出极大的野心和欲望,导致这十多个部落之间关系混乱,常常有内斗发生。
北真就是在这样充满杀戮、阴谋、分裂中建立的,能留存下来的部落无一不对什斡哥的祖父俯首称臣,所谓新史,不过是用来流传后世与歌功颂德。
元真思来想去,为了不让许云程的身份暴露,只好安排在自己身边,时刻盯着,从此做个随侍者。
父亲的遗言仍响彻耳边:元氏受恩于萧氏,又愧对萧氏,在保全家族的荣耀时,若遇萧家后人,则尽力护之……
“你为什么会信我。”自许云程说出玉佩的故事后,元真就再也没问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