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摩了一阵几人的厨艺,同时把一盘评语不堪的软兜长鱼吃成了骨架,王璞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卢大可,这店里除了提供酒水,还有没有其他饮品?”
“饮品?”卢大可挠挠脑袋面现不解,“王管事说的可是冰雪、凉浆、甘草汤、药木瓜之类的?冰雪和凉浆店里没有,甘草汤和药木瓜倒是能做,只是食用的客人不多。”
冰雪就是宋朝版的冰糕,凉浆是冰镇的发酵米汤,甘草汤是冰镇甘草水,而药木瓜则是用蜂蜜和中药材脯制木瓜,再搁滚水里煮到发白,捣碎成泥,然后跟冰水混合的饮料。
这些饮品王璞在曹家从食店见识过,当时还感叹了一番古人的有才。
但此时,他却是连连摇头,开始一本正经的教育卢大可:“孙家正店要做行业的翘楚,自然要追求高端大气上档次,这些路边摊上的大众食品怎能摆到正店里来?我记得张家乳酪店的生意就相当不错,不过他家的乳酪花样不够”
“王管事可是想把他家的乳酪引过来?乳酪放在冰库里冻过之后搭配川饭着实不错,可是可是那东西太腻,怕是食客用不了太多。”
“糊涂!谁让你只卖乳酪了!那东西只是个拌料,你要是搭配其他时鲜水果,再加点上好的蜂蜜,就会多出许多花样来,味道自然也不一般。”
卢大可顿时恍然,嘿嘿一笑:“好像是这么个理!这做法也比果子局那群鸟厮单独送一盘蔬果更讨客人喜爱。”
试制新菜才刚刚起步,这件事需要大量的时间来磨,王璞点评一番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他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比如店中各类人员的奖惩细则就需要快速出台。
这种事说起来不难,但需要综合考虑不同职司的情况,更要防止相互攀比引发升米恩斗米仇的后果,其中的分寸确实需要细致拿捏。
王璞奋笔疾书自不必提。
晚饭时分,已在几个瓦子跑了一圈的孙琦找上门来,开始做工作汇报:“今日走了桑家瓦子、州北瓦子、州西瓦子和朱家桥瓦子,其他规模次一等的瓦子暂时还顾不上。我找机会见了他们当红的说书人,有些收获。”
王璞搁下纸笔,先道了一声辛苦,而后示意对方继续。
“京中说书人有讲史、说三分天下、神仙志怪、五代史、说诨话五个门类。不过,我私下觉得讲史、说三分天下与五代史过于正式,相应的说书人受到话题影响,或激烈、或悲愤、或戏谑,与酒楼的形象有些不符,便没有去找他们。”
王璞倒是不知这些细节,点了点头称赞了一句:“你考虑的很周到!”
孙琦得了肯定,身姿也挺拔了一些:“桑家瓦子张大全是享誉京师的名嘴,有自己的棚子与班底,擅长神仙志怪一类的话本演义。据说每日听他说书的客人多以千计,一场书说下来,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哦!听起来有些靠谱。那他平日里都说些什么?”
“最拿手的当属《一窟鬼》的故事。其人可以分饰数角,扮相腔调拿捏得惟妙惟肖!此外,他也常说《积善阴鸷》、《灵狐三束草》、《风月瑞仙亭》、《洛阳三怪记》、《张古老种瓜娶文女》、《宋四公大闹禁魂张》、《陈可常端阳仙化》”
“《一窟鬼》?那是什么鬼?”一个稍显熟悉的名字引起了王璞的兴趣,“我倒是看到过‘西山一窟鬼’的名号。”
这时孙琦特意补充了一句:“这《一窟鬼》讲的便是西山一窟鬼的故事,管事好见识。”
王璞顿感无语,合着后人也在古籍的犄角旮旯里寻章摘句,才杜撰出了另外一个故事。
挥去这些不合时宜的想法,他继续问道:“这张大全既然名声斐然,想必要请动他也会付出些代价。说说看,他都提了哪些要求?”
孙琦仔细回忆了一番:“说起来,这张大全倒不全是唯利是图之辈,要求也不刁专。他的原意有二,一是酒楼的新菜他要亲自品鉴,以免坏了名声;这二嘛,既然找他说书,我们这里需要提供合适的话本。至于价钱上的事,倒还没有细谈。”
王璞起身走了两步:“想不到这张大全还是个老饕,第一条要求没有问题。他愿意免费宣传,我们自然求之不得。第二条要求就有些棘手,可以应下来,我再另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