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文和宫临澜轩,屋里亮堂堂的,可气氛却凝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余少云攥着手帕,看着床上昏迷的安选侍,脸色十分难看。
陈晏的话,她听懂了,强行保胎的结果极有可能会一尸两命,要舍小保大吗?
余少云沉吟片刻,问道:“陈大人,你说实话,强行保胎,她们母子能活下来的机会有多大?”
“娘娘,安选侍血崩厉害,胎也不稳,用猛药保胎,母子平安的机会不到一成。”陈晏从医多年,就没见过安选侍这么乱的脉象,说一成都是拿他的医术在赌了。
方太医垂首立于一侧,袖中的手指微微发颤,强装镇定地附和道:“陈院正所言极是,安选侍脉象紊乱超乎寻常,若贸然用猛药,恐有不测……”
最主要是安选侍肚子里没孩子,没法保胎。
他害怕拖延下去,会被陈晏发现真相,到时陛下再一追查,所有的事情暴露,他是会被诛九族的。
见皇后迟迟不做决定,方太医只得鼓着三寸不烂之舌,劝道:“娘娘,臣方才又诊得安选侍尺脉已虚若游丝,胞宫淤堵难通。这般情形下强行保胎,不过是用虎狼之药与天命相争。“
这话七分真,三分假。
方太医为了让皇后快点做决定,还拉周太医和李太医入局,“周大人和李大人刚才诊过脉后,也道安选侍的情况凶险,不宜强行保胎。”
周太医和李太医没想到他又把他们给拱出来,虽然恼火,但也只能跟着道:“臣附议方大人所言。此刻若能及时调养母体,尚有七八分生机;若执意保胎,只怕。。。。。。”
陈晏插了句嘴,“娘娘圣明,当断则断,方能保后宫安宁啊!”
余少云攥紧帕子,望着床榻上虚弱的身影,终于沉声道:“罢了。几位大人,即刻开方护住安选侍根本吧。”
方太医暗暗松了口气,后背却已被冷汗浸透。
他知道,只要石玉晓假孕之事不暴露,这场风波就算暂时压下。
就在四个太医商量着开药方,给石玉晓打胎时,皇帝已把司礼监擅长查案的太监王泰和去查这个案子。
养心殿偏殿内,王泰和恭敬地向刘永顺行礼:“刘公公,陛下命卑职彻查安选侍之事,还望您不吝赐教,说说搜证的详细经过。”
刘永顺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神色平和道:“青石板是新撬开的,应该就是昨儿晚上才撬的,那凿痕瞧着新的很,一会你可去看看。桐油抹了三四块青石板,咱家是在千秋亭西北角假山缝里,找到了带石屑的凿子和沾桐油的油壶的。”
王泰和认真记录着,听完后说道:“有劳刘公公,还请您与卑职同去千秋亭,再仔细查看一番。”
“咱家就受累再走一趟。”刘永顺就和王泰和带着四个太监一起往千秋亭去。
千秋亭边的青石路,那块被撬开的青石板上全是桐油,附近的几块青石板也分布着几处干涸的桐油印子。
王泰和蹲下身,指尖划过石板边缘参差的凿痕,“这撬痕深浅不一,下手的人应是个外行,力气也不大。”
刘永顺抬手示意:“凿子和油壶就在那边假山找到的。”
他带着王泰和过去,拨开假山外侧缠绕的荆棘时,正午的阳光恰好照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