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笑眯眯地继续胡说八道:噢,对智力退化的手帐爱好者尤其有显著的效果。
再怎样也琢磨出不对劲了,国木田意识到这只不过是又一场戏弄,咔一声,钢笔活生生地折断在手中,金发的男人怒火冲天:太·宰·治!!!
一个人无法殉情~两人的话就能殉情~
嘴里哼着即兴小曲,毫无前辈气度地把联络两位社员的任务交代给了自己这个便宜搭档,太宰双手插兜,背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然后脚步轻快走出了咖啡馆的大门。
他表现得像是个熟手的惯犯,好像摆脱这种对于他而言的麻烦事完全是得心应手的,没什么难度。叮铃铃的风铃声再度响起,与此同时,飘来了他清亮的、隐含着笑意的告别语,她几乎可以想象得出他脸上所浮现出的表情,那是一种整蛊得逞之后的满足表情。
顺便帮我把咖啡钱结一下哦,总之,辛苦你了。他语气欢快地道别。
国木田的脸色变换了几瞬,怒不可遏,却没什么实质办法地皱起眉头,喂你小子!他恶声恶气地抱怨。手指恶狠狠地戳着手机屏幕,仿佛这就是太宰那张可恶的脸。
结果还是被他给糊弄过去了。
这一群人的感情可真好呀。春想。
抱歉,本来只是为了让你认识其他人,没想到会出这档子事。
内部会议,顾名思义是排除闲杂人等的机密会议,与她这个外人没什么关系。午休结束后不久,医生就送她回了阁楼。
春刚从腰带内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听到的第一句话却是来自她的道歉。
春很快就反应过来对方指的是太宰在人前说的那些话,她摇摇头:虽然确实有点吓到了,不过,感觉太宰先生人不坏,还赐予了我名字。
昏暗的走道灯光下,她的乌发像是吸收着光线养分一般熠熠氤氲着一层光圈,鬓边的早樱在这等环境下依然清新灵动。
毋庸置疑,这个人就连头发丝都是极美的。就算不是樱花,而是其他任意一类的花朵,能被如此非比寻常的殊色关照,也只会显得自身更加鲜妍芬芳了。
咳,算是他难得做一件好事吧。
说到名字。虽然这么形容有些文绉绉的,又正经过了头,但与谢野想有了姓名确实像有了根一样,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孤苦伶仃的状态了。
她默念,让那两个音节划过舌尖。
Haru呀Haru,不赖呢。太宰这个人,除了太轻浮无礼不知廉耻动不动就实施自杀或是唆使诱哄女性与他一起殉情与谢野本意是想要夸他,但越说越发觉这个男人简直坏透了,相比起劣迹,他的优点简直约等于无,迟迟讲不到以外这个转折词的出现,打算就此住嘴。
可春还在神色安静地注视着她,于是以一句话作为结语:他的本性不坏,可以这么说。但就是太轻佻了,对待生命的态度,还有与他人的关系。就是这一点,我喜欢不起来就这样吧,我们不在背后议论别人。
她点点头,也不知道真理解了没有。少顷,像是意识到两个人在门口挤着实在不像话,怯生生地开口询问:医生要进来坐坐吗?
不了,我待会还要开会。对方摇头,手却依然放在门框上,没有像话语中透露出的立即要走的意思。她打量了少女一会,突然问了一句:话说回来,你有想过以后吗?
以后她面色为难,低低念了一句:我、没有想过。
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医生了然地稍稍收紧下颏,心里也知道少女多半不会考虑得这么深远。她点出关键:今天的会议,我大概能猜到其中某一个议题会跟你有关,关于确认了身份之后应该怎么办,关于你的去留,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去解决。
其实哪怕医生不说,春或多或少也是能猜出一些,工作场所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不知来历的可疑女子,任是谁都会生出提防之心。
会怎么样?
暂时还不清楚,最关键的调查报告还没有出来,不过按内务省的效率应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如果你真的是某个人家失散的女儿那么自然是要回去,这结局对你而言是最好的。
对她可就未必了,春是个漂亮的好孩子呀,与谢野希望能经常见到她。
这句话到底没有说出口,只是她的一个小小的私心。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乍一下要分离她会舍不得,她是会舍不得的。要是哪天真有一个亲属模样的人将春接走,她指不定会隔三差五地去叨扰这家人,看望她过得好不好。
如果不是呢?春眸光闪动,忐忑地问出了另一个可能。一张薄薄的纸可以书写平淡而幸福的一生,但同时也可以是劣迹斑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