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专注开着车,没有说话。
阮阮说:“我习惯了。”
她笑了笑:“这种话我听习惯了,不会放在心上的,反正……他们说得也没错。”
她的声音放缓了些,大抵觉得这个话题实在没意思,她转了转身子,两只手扒在车窗上,然后整张脸都凑了上去。
“雪越来越大了。”她说,“小时候很期盼能够看到雪,那时候没想到自己长大后会在北方生活。”
她转头看向钟沥,没话找话道:“你小时候一定经常看到雪吧?无法想象你打雪仗的样子诶,你这种人,应该会觉得这种游戏很无趣吧?”
钟沥倾身再次拧开了音响,还是音乐台,不过这次换了首歌,《小幸运》。
阮阮不由得捂住了脸,看来今晚是逃不掉这首歌了。
她索性任命般跟着轻声哼了两句:“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可我已失去为你泪流满面的权力……”
她的嗓音微微哽了哽,听到钟沥说:“没有。”
阮阮问:“没有什么?”
钟沥说:“没有不打雪仗。”
但的确是不喜欢的。
男孩子大多晚熟,尤其是他身边那一群,因为自小生长环境好,十几岁了还闹腾得像小孩儿一样。
每次下雪,一群人就集结在一起,跑滑雪场造作。
钟沥也去,但他从不参与他们的游戏。
只有一次,他记得那年冬天特别冷,南方很多地区也罕见地下了很大的雪。
那年寒假他被父亲丢到南城某个分公司历练,还是个高中生,清瘦挺拔,性情冷清,分公司那些老油条看不惯他,处处为难。
有一回他们撺掇着他去滑雪,他立在凛凛冰雪中,远远看见远处一个粉嘟嘟的小团子踩着板子,滑得开心。只是技术可能不太好,没滑两步就一屁股摔在地上。
她穿得太厚了,行动很笨拙,慢吞吞爬起来,再滑,再摔倒,再起来……如此循环往复,她身后一对夫妻满脸慈爱,细心嘱咐:“阿阮,慢点!”
女孩回头,满脸笑意。
“雪好大啊。”她说。
分公司的人走过来,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说道:“是阮珉和他太太,需要引荐一下吗?”
钟沥收回目光,戴好护目镜,如同一只轻燕从女孩面前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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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阮没想到钟沥会突然回答他的话,愣了片刻后,还是说:“很难想象。”
机场离市区并不算太远,虽然雪天路不好走,但好在路上车辆不多,因而并没有用很多的时间,车子就再次停在了机场门口。
阮阮深吸了一口气,从车上下去,想了想,又探身进来。
“谢谢,”她说,“再见。”
钟沥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发动车子,阮阮站在原地没有动,直到他的车子消失在道路尽头,才转身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