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愁飞冷声道:&ldo;没有恶意?&rdo;
顾飞白也越过他往前走去:&ldo;她对名字里既有飞又有白的人,说话总是不客气。往好里想想,你还没像我一样,吃过她的打呢。&rdo;
顾飞白的步子很快,等杨无邪走进玉峰塔的时候,顾飞白已在为苏梦枕切脉了。苏梦枕见杨无邪进来,只点了点头,又对顾飞白道:&ldo;顾大夫迟迟不下诊断,可是有什么问题?&rdo;
顾飞白松开手,揉了揉太阳穴,露出一点疲惫的神色:&ldo;苏楼主心绪平稳,有些细节我诊断不分明。能否刻意让自己大喜大悲,或是有别的剧烈情绪?&rdo;
苏梦枕道:&ldo;但可一试。&rdo;
顾飞白又探手去切脉。病人往往会被告诫要保持平和心态,而各方领袖也需要克制情感波动,凭借理性来决断事物,如今反其道而行之,对苏梦枕来说未免有些艰难。顾飞白想了想,讲起来他去探访名医的事情:&ldo;我这次出行,遇到了两位欧阳大夫,他们之间毫无关联,但都有擅长处理你的病症。第一位年纪和我差不多,我以前去的时候,他刚经历了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妹妹喜欢的少年成婚的事情,这次再过去,他倒是看开了,决心孤苦终老。&rdo;
苏梦枕极其诧异地看向他,全然不明白这段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有什么含义。等听到顾飞白说&ldo;至于第二位欧阳大夫的事情,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的&rdo;,苏梦枕忍不住抽回了手,掩唇咳嗽了起来。杨无邪连忙上前,却被苏梦枕挥退:&ldo;无妨。顾大夫做事果真不拘一格。&rdo;
顾飞白自然是刻意要让苏梦枕震惊的,他探得了此时的脉象,便已有定论:&ldo;我开两个方子,用药都在之前运来的箱子里。早间吃第一副,等晚间指尖变色,放去污血后,再吃第二副。什么时候指尖不再变色,就算是好了大概了,再寻一个擅长调理的大夫,开点固本培元的膏方吃一个冬天就成。&rdo;
他言下之意,半年即可痊愈。
苏梦枕笑道:&ldo;不用再开胸腔了?&rdo;顾飞白为他治疗心脉旧伤时,正是用柳叶刀剖开,再以鱼肠线fèng合。
顾飞白正伏案写药方,并未抬头:&ldo;上回杨总管全程盯着我,我可不想再遭一回罪了,何况我已清过一回病灶,实在不必再用外科的手法了。&rdo;
杨无邪笑道:&ldo;我这回也在盯着你。&rdo;
顾飞白将药方放到苏梦枕手边,苏梦枕只随意扫了一眼又递给杨无邪。趁杨无邪仔细阅读的功夫,顾飞白稍稍压低了声音道:&ldo;或许有些冒昧,照水也有可能已经和苏楼主说过了,但我还是想再说一回。&rdo;
苏梦枕道:&ldo;但讲无妨。&rdo;
顾飞白道:&ldo;白愁飞比自在门还要糟。不是对他怀恨,我在很客观的说事情。&rdo;
苏梦枕敲了敲木椅的扶手:&ldo;首先,自在门并不糟糕。其次,陈姑娘未曾和我说过这桩事。&rdo;
顾飞白的声音清亮悦耳,将刻薄的话语也修饰成了良药:&ldo;白愁飞胸膛里流的血比蝮蛇还要恶毒,眼底闪烁的光比匕首还要冰冷,他不甘人下的心志,更是不必细瞧就已分明。自在门最坏不过把人卷进麻烦又不去搭救,这位白大侠只怕是时刻想着要将人扯下宝座,踩在脚下成为他晋升的阶梯。&rdo;
他顿了顿又道:&ldo;这种空有野心才能却无德行、成日怨恨着世胄蹑高位的庶人,我在进元岛前就已经见得够多了。&rdo;
杨无邪忍不住道:&ldo;顾公子恐怕将人想得太坏了些。&rdo;
顾飞白忽然转过身,松柏色的鹤氅在空中扬起,卷起了大量被日光打亮的尘埃,恍惚间竟以为他在发光。他轻轻地叹了一句:&ldo;我的妹妹总将人想得太好,哪怕因此吃过很多苦头也不曾改变,可她也是认得出来这种人的。&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