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来得及他医治伤口,一阵喊杀声中,火起了
有那些引火之物的帮忙,只在片刻之间,大火便映红了半边天,顿时一片惨叫声,马嘶声,哭喊声充斥了夜空。那些原本就是被迫来做苦力的民夫们顿时抱头鼠蹿,先一步开始四散逃跑。这些人不过是普通百姓,而且大多数人还是对党项人怀有刻骨仇恨的汉人百姓。在这种情况下,没拎着根火把帮忙放火就已经很给面子了,谁还能指望他们一起来帮忙御敌?
匆忙钻出营房的李德明傻子一样的站在自己的帐篷外,望着前方的一片火海,他心里简直苦的没法形容。就连两个侍妾慌手慌脚替他披挂也没什么反应,只是下意识的做着配合,直到李继瑗的亲兵一路厉呼奔过来告诉他大人的决定时,这才回过神来。
&ldo;什么?&rdo;李德明一听九叔的意思居然是让他逃跑,一下火大了:&ldo;九叔真是越活越胆小了敢在我们骁勇营的地盘上放火,岂能如此轻易让他走了传令,全军立刻出击,尽歼这股宵小之徒&rdo;
这简直是反了天了已经习惯性的将汉人和宋兵看成软柿子,想啥时候捏就啥时候捏的李德明出离愤怒了自打他几年前跟着父亲开始四处征战以来,一直都是他们自己打劫放火扮成强盗的,朝廷来的兵马向来是要顾忌名声大义的,别说烧毁粮草这等手法了,就是占了绝对优势时,也从不敢将党项人赶尽杀绝,历来都是以招降为主的,只要党项人肯低个头,对方马上就会放下刀笑脸相迎。凭了这个软肋,光是李德明知道的,党项人利用朝廷这个主张使诈降计就成功了不止回。可今天这是怎么了?居然有人敢放火烧粮草而且对那些逃命的汉人民夫也丝毫不怜悯的痛下杀手
这肯定不是朝廷的兵马一定是附近哪个山头的流寇本将军要让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晓得厉害
恨恨的一跺脚,转头一看,两个亲兵噤若寒蝉的呆在旁边一脸惊恐的望着自己,李德明一下子气冲斗牛,兜心便是一脚将一个亲兵踹翻:&ldo;狗才还不与本将军备马&rdo;那个新兵一咕噜爬起来赶紧去牵马。
这时李德明才发觉这一脚居然踹得自己生疼,低头一看,还没穿靴子呢。回头喊了一嗓子,两个侍妾战战兢兢的捧着他的长靴迎出了帐篷。
正在往脚上套靴子,那个前来报信的李继瑗亲兵焦声劝道:&ldo;少主我家将军说了,今夜事有蹊跷,少主切切不可恋战,保存实力要紧,赶紧率队撤回夏州,再图后计呀&rdo;
李德明大怒,刚套上靴子的脚一伸,便将跪在面前的侍妾踹的晕了过去,一伸手,从旁边亲兵腰间抽出刀来,兜头一刀,便将那个絮絮叨叨的忠勇军亲兵砍了脑袋。那亲兵做梦也想不到少主居然会对自己下手,飞到一旁滚落在地的表情是那么的吃惊。没了脑袋的尸体愣了少许才轰然倒地,脖子处喷出的鲜血四溅,那个正在照顾晕倒姐妹的侍妾被这阵鲜血喷了一头一脸,一下子吓的花容失色,惨叫连连。
李德明正在火头上,顺手又是一刀,将那个侍妾打发了上路。一转过头来,血腥的表情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狰狞:&ldo;再敢言退者,杀&rdo;
有时候,事情的发展是不会随着人的意志力而改变的。李德明虽然有心杀贼,可惜终究无力回天。席卷了整个大营的大火和浓烟扑面而来,将他的人马逼的寸步难行,再加上慌不择路溃散逃命的民夫们潮水一般的冲击,让他的骁勇营士兵们只能望火兴叹。
李德明一怒之下,下令将逃过来的民夫尽数砍了。随着骁勇营士兵屠刀的起落,惨叫声接二连三此起彼伏。那些好不容易从火海方向逃命到这里的民夫一看,傻眼了,后面是追击而来的火海,逃的慢些就要死,前方是高举屠刀的党项人,冲过去也是死,这却如何是好?
在求生意志的支配下,平日软弱的民夫们突然爆发出了强大的潜力,与火海相比,显然人更容易对付一些。那些民夫眼见着前后都没了活路,索性拼死一击,做起了鱼死网破的行为。更有一些心思灵便的,索性寻些引火之物,一路引着火烧了过来。
这一下,李德明彻底完蛋了。本来东边上风处的粮草被烧的时候,如果依了李继瑗的话,马上就撤,起码可以在大火浇到中军营时将营地下风处的那一半粮草抢救出来。此地距离夏州又不过百里,快马加鞭,两三个时辰便能请来救兵,依宋兵的习惯,肯定又要将那一半粮草打发民夫拖回去。只要加把劲,凭着快马,就又能抢回来。当然,这是李继瑗的想法,至于事情是不是会照此发展,还得另说。不过那起码是个保存实力的法子。可眼下,李德明这一杀,将自己最后的一线希望彻底的给杀没了。
那些民夫对营地中的粮草车安排更加的熟悉一些,知道哪些车架烧起来更凑手,甚至连引火之物都用不上,一块引燃的破布往上一抛就万事大吉。这一烧,一下子烧的平素目空一切的李德明叫苦不迭。
怎么会这样这些绵羊一般的汉人,平时不是砍一个马上就安静下来了吗?怎么今天突然就不怕死了?对着高举战刀的党项勇士,居然就收硬挺着胸膛将对方扑下马来,拼着性命不要也要让其他那些人冲过去。天呐这到底是我疯了还是这些汉人疯了?今天这事实在太让李德明不可思议了,先是从来顺风顺水的自己遇上了敢主动来打劫自己的汉人不说,对方居然根本不顾往日的规则,连招呼也不打就放起火来。如今这些羊一般的民夫也作起乱,要造反了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