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贻摇头叹息道:&ldo;难说,有了徐老夫子那个吊命的方子,这几日看他抖也无甚大碍,只是脉象却依然极弱。能不能缓过来,就要看天意了。&rdo;
柳三变很肯定的点头道:&ldo;文举兄吉人天相,一定会平安渡过此劫的
范贻抬起头来,眼光投向远方,悠悠的说道:&ldo;这家伙,还真不能以常理度之。做之出人意表倒也罢了,连害个病也如此让人捉摸不透。难不成,还真是什么星君转世临凡不成?。
病房中,郭晋宝神色凝重走了出来,见范贻和柳三变就坐在外面。忙匆忙见了个礼。
范贻问道:&ldo;晋宝,如何?&rdo;
郭晋宝摇摇头:&ldo;还是无甚好转迹象。少爷心脉已遭邪气损伤,生气几近断绝,若非那些千年老参吊命,只恐如今已经&rdo;虽然如今保住了性命,只怕很难再有回天之力了。正如几位名医所言,此时少爷已归司命所属,非药石之力可左右了。倒是小的从少爷的脉象中发觉一股若隐若现的求生之意。想来少爷此刻也在奋力与天争命吧。但愿他吉人天相。能平安渡过此劫
范贻苦笑道:&ldo;连你也说这话,看来文举这回真是凶险了
郭晋宝道:&ldo;说来也奇怪,柳公子说少爷夜里常说胡话,可白天少爷却并无只言片语,或许那不是胡话,是梦话也未可知。若果是如此,或许少爷此刻灵台依然清静。因此,还望大家莫要高声喧哗。让少爷自己走过这一段
范贻惊奇的向他望去:&ldo;难怪文举说你可称神医,这番见解,的确称得上惊天动地了。这半个月来,若没了你的坚持,恐怕那些庸医早就绝了大家的念想了
郭晋宝道:&ldo;如今这几支千年老参,吊住少爷的命便是大功一件了,此亥凭着少爷自己的力量是一个法子。赵总镖头那里也还是有一线希望的,成与不成,我们总还是等他们回来了再做计较
范贻苦笑道:&ldo;半个月了,我这心里越来越没底了。
正说着话,冯有年匆匆而入,向几人拱了拱手,脸上露出几丝喜色道:&ldo;老赵那厢有话传过来了,或许真有一线转机了。&rdo;
众人登时心中一阵狂喜,异口同声道:&ldo;果真?&rdo;冯有年点了点头道:&ldo;老赵传了话来。让家里准备东西,他和几位请来的神医去寻几味十分紧要的药材了。只让家中保着少爷的一口气在便是大功一件。老汉已经吩咐大锤去准备物事了,想着大伙心里悬着也不是个事,赶着过来说一声
大家长松一口气,范贻突然道:&ldo;让老孟准备物事?究竟是何物要让铁匠准备?&rdo;
冯有年道:&ldo;哦,老赵说了,炮制药物需要金锅银铲,还需要好几件要紧物事,老汉都吩咐孩子们去准备了。这几日,便要拜托郭先生几位细心照料少爷了。老汉这就告退了
柳三变道:&ldo;冯叔不去看看文举兄么?。
冯有年两眼泛起两道红光,哽咽道:&ldo;自打老爷殁了之后,凡事有少爷在,老汉这心里才有个主心骨,如今,少爷有恙在身旧陛前庄后千头万绪,少爷不在总不能再出什么差是婴顿不好,少爷病愈之时,老汉也没脸和少爷说话了。往日有少爷在,老汉做什么事心里都有底气。如今只当少爷出去踏几日青便是了。若是看着少爷人事不省,老汉恐怕连站着的气力也耍泄了。这照顾少爷的事,就麻烦几位了,老汉还是打理庄子里的事务正经。&rdo;
说完一阵颠三倒四的话,冯有年匆匆离去了。众人被他这一阵话激的心头一阵感慨,想来高家庄那些各处当事的,都是出于这个原因才不守在高文举面前吧,他们这是怕自己见了高文举那个样子泄气啊。如今,大家都憋着一股气,努力的在做自己要做的事,等着高文举醒来时也好在他面前直起腰来说话。
范贻叹道:&ldo;文举治家有方啊。你们看看他这一场病,竟将一个平日里再寻常不过的庄子紧紧的拉在了一起,可谓上下一心,果真是有本事。文举呀文举,就冲这个,你也得撑过来!&rdo;
柳三变心中微微一愣,这几天范大人可没少说过让文举冲着什么什么就得撑过来的话,如今又多了一样,看来范大人心里也有些慌了。这个文举兄,怎么就这么入大家的眼呢?连堂堂一方大员,三镇节度使都顾不上日常事务,摞下一切陪在他身边做看护了。做人做到这份上。还有什么遗憾?我柳三变若是能到这份上。那也不枉此生了&rdo;不,我一定要出人头地,一定要胜过文举兄,我生病的时候,不止要让什么封疆大吏来看护,还要让皇帝亲自来问询。如此才不枉到这世上走了一遭&rdo;
此刻的高文举。完全沉浸在前世今生两世为人的种种记忆之中,一会变成了孙晓鹏在非洲执行维和任务,一会化做了高文举枯坐在孤灯前呆呆的翻书。
与前世众多的恩怨情仇、是是非非相比,这一世的生活要简单的多,每天除了吃饭睡觉之外,就是拿着一本毫无生气的书喃喃自语,最大的体力消耗便是每日两个时辰磨墨写字的过程。每日高综都会静静的站在书房门口望着儿子看一会,然后摇头叹息而去。
每过上日,高综才会手把手的教儿子再识一些新字,再读几段新书,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解释上一遍之后又撒手离去,留下依旧茫然不知所措的高文举小心的照着父亲的教诲读书、背书、抄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