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大家都是抱着新官上任三把火的态度,认为这是范大人在故做姿态,挂个榜装装样子,还不是为了收大家的钱,鼓自己的腰包。但为了能花钱买个平安,也就认了这个倒霉,每家都意意思思的去认捐了一点,先看看行情再说。
等过了一两个月之后,大家赫然发现,自己所捐的数目竟然无一遗漏的被张榜公布了,而且那钱花到了什么去处也写的明明白白,这回大家知道了,这范大人,果然不是借安置灾民中饱私囊之流,看到榜上公布的安民村落越来越多,榜上公布的数字越来越大,很多人又发自内心的再次认捐了一回。当然,认捐的数目很快就被公布了出来。
几个月过去了,灾民的安置工作也已趋于平缓,一个半月前,节帅府再次公告并上门通知,十一月十八,范大人将在迎宾楼亲自答谢曾经为安置工程做出贡献的各位乡亲父老,并且有传言说范大人为大伙请了圣旨褒奖。
这无疑是商人们最激动的时刻,能得到一方节帅的亲自接见,那是以前做梦都不敢相像的,更不要提连官家都下旨褒奖的荣耀了,这说明自己的付出终于被认可了。能被官家夸奖一句,又被节帅大人亲自接见,哪怕是捎带后的那么一次,以后见人说话也有底气了,再也不必夹着尾巴做人了,想想都提气。
而今天,这迎宾楼里已被安排成了一个巨大的酒宴,来的客人们个个身穿自己最得意的服装,为的,就是能在范大人接见时能从人群中扫自己一眼,将来说出去也有强过别人的本钱。有心之人仔细一瞧就能看出今天这酒席大有讲究。
高高在上的第三层,坐的都是各县的地主或者文人名流;而中间这一层,则坐满了各处商户;地面那一层,则是各地衙门派来的代表。大厅中间平日里用来演歌舞的地方,支着一张铺着红绸的大桌子,桌后摆着几把椅,一看就是主席。范大人这是为了照顾大家,为了让大家都能看到自己特意安排的。节帅府的幕僚和侍卫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断的向大家讲着一些注意事项。
门口知客唱名的节奏越来越慢,终于好半天也不响一声了,说明该来的也都已经来了。可是眼看着临近午时了,范大人还没出现,大家纷纷从自己的位子上向楼下大厅中摆的那个主席望去,却丝毫不见范大人的遗迹,只有几个帅府的下人们不停的向站在旁边的楼主交待着什么,几名文士模样的帅府幕僚不停的在人群中穿梭,劝解着大家稍安勿燥,告诉大家节帅去接几个重要客人,很快就会回来。
到底是什么客人这么重要?要节帅亲自去迎接?大家纷纷议论了起来,有人说是从京城来宣旨的钦差,说这话的明显是三楼那伙文人。有人说是节帅刚接来的家眷,一听这话就是楼下这些各衙门里的苦哈哈。还有人说是某处专程前来道贺的高僧,不用问,这是二楼那伙满天神佛都拜遍了的商家。说来说去,莫衷一是,没人能肯定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有一个耐不住性子的商人壮着胆子向一位帅府幕僚询问道:&ldo;敢问大人,听闻范大人起了全副依仗出城去接人,可知这接的是什么人?&rdo;
那位幕僚谦逊的拱手笑道:&ldo;大人去接的,乃是我泉州的文人风骨、士林典范徐老夫子。不过那节帅依仗却是由吴副帅打了出城去接另外的客人的。&rdo;
众人点点头,范大人亲自去接徐老夫子,倒也无可厚非。可是还有什么人,要让吴副帅亲自去接,这还不算,还要起了节帅仪仗去,要知道这节帅就仪仗可就代表了官府的身份啊,这和范大人亲自去接并无二致啊。那商人又连忙问了一句吴副帅去接的又是什么人?
那幕僚答道:&ldo;吴副帅替范大帅去接的,是云霄县高家庄庄主高文举高先生。&rdo;
&ldo;云霄县?高家庄?高文举?&rdo;这个消息让众人一下炸了锅,纷纷打听起这高先生的底细来了,能让三镇节度使亲迎的,到底是什么人,谱怎么这么大?近日来到有许多关于这位高文举的传言,但大家都只听得个只言片语,究竟有没有这人,这人又是个什么底细来历,却没人能说的清。
&ldo;王兄,你是云霄人,可知这高家庄的底细?&rdo;一个衣着光鲜的中年人向身边相熟的人打听。
&ldo;苏兄见笑了,小弟虽是云霄人,可你也知道,这云霄,二十几年前就被并入长乐了呀!说来惭愧,小弟也是沾着家中有点钱的光,这才在永春勉强有个立足之地,这些年来,为了不被当成私通海盗者收监杀头,硬是一步都没敢踏上过那云霄县的地盘。&rdo;王兄明显有些情绪波动,努力了半天这才平复下来。
王老板平复情绪后,若有所思道:&ldo;说起这高家庄嘛,小弟倒是听闻长乐和云霄交界之处有一高家庄,那庄主高琮与官府中人也有些关系,因此没受到多大刁难,这些年暗地里接了不少云霄的良田,是个种庄稼过日子的好手,四十几岁上,得了一子,却是个傻子。不知道这高文举和高琮有没有关系。想是范大人新设了云霄县,新置的庄子也未可知。&rdo;
旁边一人插言道:&ldo;我看未必,这云霄新置的几百个大小村庄,除了沿用地名的村庄之外,用姓命名的村庄,名字里都有个新字,可这高家庄,不像是新庄啊,会不会就是王老板说的那个高家庄啊?&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