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正在胡思乱想,突然看到站在一旁边哭的梨花带雨的冯雪英,忙问道:&ldo;冯大……嗯,还是叫你冯先生吧。你先说说这位……雪英姑娘是吧?这又是怎么回事?要是真有什么委曲,还怕县尊大人不为她作主吗?干嘛还要来找我?
冯雪英听到高文举提到她自己,又是一阵哭泣,直听的高文举心慌意乱连连摆手,拉着冯世琪走到桌前问道:&ldo;你给我仔细说说,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要真像你说的那样,我绝不马虎。&rdo;
冯世琪恭敬的将高文举让到椅子上坐下,这才开口道:&ldo;说起来也是这丫头命苦,也是她爹糊涂。这丫头打小订了门亲事,婆家是城南刘家那小公子,可头两年,刘家那老爷不知怎搞的,把好好的家业给败了个干净,这刘家也就没落了,这丫头她爹因此起了悔意。硬是逼着人家退了婚。后来吧,城东开绸布庄的那个王员外,要给大儿子讨一房媳妇,可他那儿子是个药罐子,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整日药不离口。我们几个街坊也劝过丫头她爹,可她爹贪图人家的彩礼,说什么人家王家家大业大,嫁了过去享不尽的清福。硬是把丫头许给了那王家少爷。
再过了没几天,王家说是要给大少爷冲喜,就把丫头迎进了门。可进门还没三天,那药罐子就一命呜呼了。这王家又说丫头是扫把星,克死了自家儿子,整日百般刁难。还上门来要讨还彩礼。
她爹想,既然没了女婿,人家又要彩礼,那就退了亲,把女儿接回来吧,再许个好人家就是。谁知,七凑八拼把彩礼钱退还给人家之后,人家还不肯放人,说是要让丫头给他儿子守孝。
这一来一往啊,丫头她爹就受不了这个气了,又托人上县衙要打官司退了这门亲,可那阵子是王大人作主,他两头收钱,还有意拖着不断,把这两家里里外外几乎掏了个干净。
这到了今年三月呀,丫头三年孝期满了。她爹又去衙门递状子,结果还是被发还不理。她爹在气头上就说了几句重话,王大人一听他骂自己,断了个咆哮公堂,当堂打了八十大板。这几年下来,原本就为这事折腾的不轻,再这么来了一把,把她爹连气带伤,没几天就送了命。
再说那王家,自打为这事打起了官司就没少向里扔钱,起先还是为了争一口气,为了保个面子,可后来就成了被王大人连皮带骨给生吞活吃了,把家里一个好好的绸布庄整个的搭了进去。弄的一家人只能守着个店面靠收租过日子。
这眼看着那王员外的二儿子年纪也不小了,他家又有这么个恶名在外,也没人愿意把女儿许给他家。这王员外就动了丫头的心思。话里话外的没少折腾。丫头本就被这一家人欺负的狠了,又怎会没羞没臊的嫁给小叔子?这趁着新爹过世回家哭丧的功夫,就躲在了娘家。没几天,王大人坏了事,整个县城里鸡飞狗跳的,也没人敢在这当口闹事,丫头也就躲过了这一阵。
这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个孙大人,这孙大人倒也是为民作主的样子,办事公正廉明,毫不徇私枉法。丫头听得孙大人的官声,就又起了经官的心思。就央着小老儿写了状子,要求孙大人为她作主判个改嫁,日后也好谋个去处。
可连着今天这次,状子递上去三回了,都被孙大人当堂扔了回来。不是小老儿不愿帮她,实在是小老儿能耐有限,再也没法子了哇。今天让小老儿在这碰到高少爷,也是老天开眼,求高少爷替丫头去递上两句话,请孙大人发放丫头一条活路吧。&rdo;
高文举听完这事,直气的火冒三丈,这种糊涂爱钱的老爹,别说打八十大板,打死了都不为过,好在他后来还肯为女儿的自由奔波几趟,要不然,这种爹,还不如没有。又气那开绸布店的王员外,这样只顾自己的人,活该被搞的倒了灶。为了大儿子坑了人家姑娘三年不不够,现在又想着给二儿子占上了,这种人真是……
高文举越想越气,再一想,为何这种状子递上去孙显生却没受理呢?难道说他也收了王家什么东西么?想想应该不会呀,他要真是那收黑钱的人,怎么还有脸冲我开口借人要钱的呢?难道说这里边还有什么弯弯绕?
不行,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去影响人家判案,还是先看看孙显生是为何没受理的再说。想到这里,高文举道:&ldo;你把那状子拿来我看看。&rdo;
冯世琪小心的从桌下拣起一张被揉的乱糟糟的大纸来,轻轻抹平递给高文举道:&ldo;就是这张状子了。&ldo;
高文举掂起状子一看,抬头写着:&ldo;告公叔恶行恩请改嫁状&rdo;其后洋洋洒洒下不万言,状中将冯雪英的悲剧遭遇从头到尾详细的讲述了一遍,末了请求县太爷伏念以上情由,判决冯雪英可改嫁他人。最后面空处写着告状人及代写人的姓名,还加了一句:&ldo;代书未敢用戳&rdo;不知什么意思。
整个状词有理有据、声情并茂,直看的高文举动情不已,自己觉得任谁看了这份状词也不至于无动于衷啊,更别提会被扔了出来。问题出在哪儿了呢?
高文举挠了挠头,问道:&ldo;我觉得你这状子写的不错啊,为什么大人没受理?难道出在你这未敢用戳之上了?哎,你这未敢用戳是什么意思?&rdo;
冯世琪道:&ldo;因小老儿并无衙门发放的代状官戳,因此需写明代状原由。&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