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睡吧。一觉醒来就会好受些……”感受着光君安静地伏在自己怀中,苍也不愿趁人之危,只是柔声道。
光君慢慢地将脸埋到他颈窝中,过了很久,终于几不可察的点点头。
苍勾住他腋下腿弯,轻轻打横抱起来,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道:“我让人给你准备了解酒的汤药,一会不许闹脾气,给我都喝了。要不然明天早上又得头疼……”
光君没有出声,直到苍以为他睡着了时,才轻声道:“……客房。”
苍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勉强嗯了一句。
雪面上,一行脚印向着苍的寝殿生长而去。那是它自己有了意识,可怪不了别人。
“其实你可以换穿我的亵衣,有好些新的,还没有使用过……你真的不打算换衣服么?”
光君和衣滚到寝台里,身体左右摆了摆,表示摇头,就抱着被褥,侧着脸俯在那里不动了。
苍眼睁睁看他把自己的chuang铺搞得一塌糊涂,心中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满满的窃喜。虽然不能做什么,但是被他如此依赖信任着,共居一室分享夜晚,他已经感到心情欢快的要飞起来了。
他微笑着摇摇头,再取了被褥出来,轻柔地裹在那人身上。
是躺在光君身边一同入睡,期待梦中相会?还是不错过任何机会,守在chuang前凝望他一整夜?随便哪个选择的诱惑力都很大的模样,苍左右为难了好一会,最终还是想挨着他的渴望占了上风。
他侧躺下来,面对着光君侧转过来的安静的脸,克制不住倾上前吻了又吻。
领口……在方才草草洗漱时似乎被打湿了一痕。又湿,又冰,这样束得紧紧一定很难受的。
苍心安理得地伸手解开了光君的领口。
突然,手猛地僵住,在触目惊心的斑驳淤痕上方,迟疑着不敢落下。
唇边不自觉的笑意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衣料覆盖的部分又会是如何呢?
苍皱起眉,下意识看向光君,才发觉他睡得并不安稳,眉间有着浅浅的皱痕。
苍怜惜地伸手用指尖轻轻揉着光君的眉心,只希望能替他摘去忧愁。
他究竟怎么了?谁忍心这么对他……
连绵不绝的落雪,一直到天色明了才慢慢停歇。
左大臣府上的守门人,刚一打开大门,就被门外侧边立着的雪雕吓了一大跳。
“在下来迎接我家公子。”
贴身侍从惟光面无表情道。大概是在门外一动不动等了太久,他身上堆积着厚厚的冰雪,配上纹丝不动的面容,深黑无波澜的瞳仁和冰冷无温度的语气,好似雪人活转于人世。
即将到来的正月二十三,是公子的生日。这几年,惟光母亲大式乳母虽然舍身出家,但病体一直时好时坏,所以他时不时需要回家去为母侍疾,好在公子从来不苛刻对他,不用请假也来去自如。
唯有公子的生日,他默默在心中牢记,不论如何,都要抽出身来,守护着光君一起度过。
昨夜他赶回二条院去,却被守夜人和掌管马厩的仆从告知:公子在凌晨之后、天色欲亮未亮之时,牵着马出了门,去向未明。
除了他还有谁更了解公子呢?除了二条院外,公子常来往的不过是宫中的淑景舍,和未婚妻所在的左大臣家。他出去的时间不凑巧,那时宫门早已落下。……所以就是去夜访未婚妻了么?
生出可耻的占有欲,想要干涉主人,已经不是一条称职的猎犬了吧。原本他应该安守本分,忠实地做公子手中如臂使指的刀剑。可是现在,兵刃生出了私心,已经不会轻易满足了……